法國共和黨初選的時代意義

作者:苑舉正(台大哲學系教授)

2017大師過招系列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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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舉正:跨入2017年的財經饗宴,報名請點

2016年11月20日,法國中間偏右立場的共和黨,模仿美國制度進行初選。選前萬方矚目,主要原因有三:第一,大家都被11月9日的美國選舉嚇傻了,認為先進民主制度中的選舉結果極不穩定,沒有人知道會選出什麽樣的人來;第二,法國的左派政黨在社會黨總統歐蘭德近五年的不理想表現情況之差,民意支持率竟然不到百分之四,可謂之天怒人怨。這個還不說,中間偏右的共和黨躍躍欲試,知道只要出線,候選人當總統的機會非常高;第三,前總統薩科吉再度參加選舉;他依然是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樣,表現的更是能說善道,讓人感覺到勢在必得。這只是法國國內政壇的三個因素。

另外,就具國際局勢而言,也有三個部分讓世人都為這一次法國總統大選捏一把冷汗。首先,就是全世界民粹主義當道,極右派勢力大增,影響力非常大。在法國以勒龐所主導的國家陣線,在民意調查中居然獲得百分之四十以上的支持。這讓所有的人都在想,不知道法國會不會選出一位以反移民,反歐盟以及反歐元的女總統出來。

其次,歐盟的存在是一個大問題,而真正能夠讓歐盟按照原定計劃運作的關鍵,就是大國參與與付出。在英國脫歐之後,能夠在歐盟剩下的國家當中負擔起這個重責大任的,就是德國與法國。因此,明年法國舉辦的總統大選其結果必然對於歐洲産生深遠的影響。尤其是在其他極右派勢力擴大當中的國家裡,法國總統的立場會對這些極右派政黨送出很明確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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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就是移民的問題。法國對於外來移民,尤其是阿拉伯裔的移民,寬容的態度是有名的。但這些移民同化程度之差,讓法國在去年一年就遭受兩度阿拉伯裔恐怖份子的攻擊。在首都巴黎發動的大規模的攻擊,暴徒殺死上百人。這兩件攻擊的事件讓法國人的記憶猶新,而這不僅僅讓法國人感覺到很窩囊之外,卻也造成全歐洲對於回教以及中東難民不斷湧入歐洲,産生反感。

共和黨的初選結果

剛剛宣布參選第四任德國總理不久的梅克爾,參選的主要理由就是以抗拒這種狹隘心理作為訴求,希望透過再一次的選舉勝利,肯定目前為止歐盟所採用的寬容價值。因此,在這個情況之下,法國大選的結果,無異於是歐盟還能否在寬容他者的理想中,大步前進的主要信任投票。如果溫和派選上總統,這表示連受攻擊最深的法國都有度量摒棄成見。否則,換了一位以反移民為主要立場的總統上臺的話,那麽這真是坐實了歐洲許多理想都只是振奮人心的口號。一點點實質的意義都沒有。

在這些國內與國外的重要因素影響下,法國這次共和黨內的初選自然格外受到各方的重視。除了初選本身之重要性之外,這也是法國第一次採用美國式的初選制度。這個制度很簡單,就是讓每一個願意繳交2歐元的公民,就有參加投票的權利。

上周日,投票結果出爐,有四百萬人投票。選舉的最後再度跌破眾人的眼鏡,竟然是由費雍拿下百分之四十强的選票,勝過原先聲勢最高的朱佩。至於說原來大家都認為極有可能會過的薩科吉,則因為屈居第三的緣故,立即退出初選,轉而支持曾擔任過他總統任內的總理,費雍。

法國的選舉制度向來都是採取兩輪投票的制度,也就是說,第一輪的投票結果中,得票最高的兩位,自動成為下一輪投票僅存的兩位候選人。總統大選也是採取兩輪制的選舉。這個制度的好處是,不會像英國脫歐或是美國川普那樣的選舉,以防止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這是制度上的保險。那麽,下周日最有希望初選代表法國共和黨參加總統大選的費雍,又有什麽特色呢?

向右傾的法國未來

費雍如果當選法國總統,那麽他的政治立場是非常值得一提的。首先,我們必須知道,向來政治左傾的法國政局,在費雍出現之後,出現了一股右派風潮。他是一位很不一樣的法國人物,因為他不但不走左派路線,還標榜英國已故的「鐵娘子」,柴契爾夫人的自由主義。他强調增加工時,延後退休,重整經濟,獎勵自由。甚至在道德上,他有意無意傳遞出一種保守的態度。他住在古堡裡,與他來自威爾斯的妻子,生養了五位子女。他公開反對同性戀擁有領養子女的權利,强調家庭的根本價值。

在以往的法國政治中,光說出這些保守立場的話,就已經是不可想像的,是違反時代潮流的政治不正確。現在,費雍所提出的這一套,不但是可以接受的,還獲得了初選的最高票,甚至有可能代表共和黨,還不排除成為下一屆法國總統。費雍到目前為止唯一的困難是如何擊敗代表國家陣線的極右派候選人,勒龐。這確實是一件很讓人擔心的事情,因為勒龐在川普當選之後,大力稱讚這是美國人的明智之舉。

一旦勒龐當選為法國總統,那麽她不但是法國與歐洲的災難,就連全世界的民粹力量都會因為她的當選而集結在一起。不過還好,法國設計出來聰明的兩輪票選制度,會讓大家在第一次激情之後,想到國家的未來。到那個時候,所有的人都會在第二輪投票的進行中,從兩個主要的候選人當中選一個。通常激情過後,人們都傾向選一個比較溫和的候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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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轉載於『言起投資-苑文其詳專欄

苑舉正簡介

苑舉正
苑舉正

比利時魯汶大學哲學博士,台灣大學哲學系教授。曾兼任台大哲學系系主任。精通中、英、法語,台灣哲學學會副會長。1981年畢業於台灣東海大學政治系,1983年赴比利時魯汶大學哲學院攻讀哲學,獲得哲學學士(1984年)、哲學碩士(1988)以及哲學博士(1995)學位。

目前出版中英文研究論文40餘篇,專長為:科學哲學、科學方法論、社會科學哲學、政治哲學,對索羅斯的老師卡爾波普哲學有深厚研究。